聊聊：老上海的帮会

(相关资料图)

魏源指出：“鸦片流毒为中国三千年史未有之祸。”确实，在华夏文明史上， 没有哪一种商品曾像鸦片那样震撼这个古国的根基，并带来难以估量的灾难与耻辱。近代中国是世界上吸毒人口最多、毒品危害最烈的国家。到19 世纪80年代，吸食洋烟土烟者约达二千万人，占全国人口的5%。这个数字到1906年前没有多大变化，以后直线上升。据1912年至1921年的上海《海关报告》说，1915年，上海法租界领取执照做鸦片生意的烟土行共二百二十四家。上海开埠后，相继开辟公共租界与法租界，外商纷纷涌入上海，争相开设洋行，贩运鸦片。因贩运鸦片利厚财多，各租界都要把这一宗买卖当作自己的主要经济来源。起初，在上海公共租界及法租界公开贩卖鸦片，均由租界当局征收各种名目的捐税，并发给牌照，不问中外商人，都可以公开营业。

在各界人士迫切要求禁烟的呼吁下，光绪皇帝于1906年颁布了“以十年为限，内外鸦片一律禁绝”的诏书。英国迫于舆论压力，表示协助满清政府逐步推行禁烟法令，决定分批禁闭租界上的烟馆。1907年，英国政府与清政府签订了“试办禁烟协约” （又称《中英禁烟条约》），承诺逐年减少对华输入鸦片数量。到1917年4月，英国官方已经完全停止向中国输入鸦片。

但对于腐败透顶的满清政府说来，这场禁烟运动不过是虚张声势，财政状况捉襟见肘的满清政府，必然推行“寓禁烟于征税”的政策，征收鸦片烟税，以解决政府的财源。由于租界庇护，官吏贪污，上海的中外烟贩，根本不把禁烟条约和禁烟法令放在眼里，反而变本加厉，日益猖獗。1909 年（宣统元年）2 月 1 日，国际鸦片委员会议在上海外滩汇中饭店（今和平饭店南楼）召开，史称“万国禁烟会”。来自中国、美国、英国、法国、德国、俄国、日本、意大利、荷兰、葡萄牙、奥匈帝国和暹罗（今泰国）、波斯（今伊朗）等十三个国家的四十一名代表齐聚一堂，共商禁烟大计。会议的主题是讨论世界性的毒品泛滥问题，协调各国的立场并商议采取共同的对策。会议就加大谴责国际鸦片贸易取得共识。

上海万国禁烟会，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多边性的国际反毒禁毒会议。它催生了首部国际禁毒公约——1912 年 1 月 23 日《海牙禁止鸦片公约》的缔结，成为国际联合反毒禁毒的普遍原则。《海牙禁止鸦片公约》的要点是：缔约国应当制定法律管制“生鸦片”的生产、销售和进口；逐渐禁止 “熟鸦片”的制造、贩卖和吸食；切实管理吗啡、海洛因、古柯等麻醉品。美国、中国、荷兰、洪都拉斯和挪威于1915年实施了该公约。在1919年被写入凡尔赛条约，该公约在国际上强制实施。此后又经过历次“禁烟”，公共租界的 “烟土行”和“挑膏店”却都搬到了法租界，使法租界成为贩毒、运毒、卖毒和吸毒的集中地。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合伙开设的“三鑫公司”，搞鸦片联运，独占了法租界的鸦片市场。根据上海一家杂志提供的资料，当时这家官商合营的公司，依靠军阀的保驾、巡捕的护卫和各路流氓的抬举，每年盈利高达五千六百万银圆之巨。丰厚的油水不仅喂饱了法租界当局和上海滩军政首脑，也极大地充实了青洪帮的腰包。

1923 年，为了操纵法租界内的烟土鸦片买卖，肃清抢土风气，使帮众获得稳定生活来源，青洪帮促成法租界当局准予烟土公卖。经法国领事同意后，黄金荣、张啸林、杜月笙联络烟土行头子，议定条款，实行公卖。本着“烟土集中，化私为公，统购统销，盈余公摊”的原则，各帮会头子达成协议，烟土利润按月分摊，不得再行抢夺，各帮会皆大欢喜。此后，黄金荣负责与法巡捕房打交道，张啸林负责联系江浙军阀，杜月笙主持枪捐公司，凡是上海经销的烟土，均由他支配。由是，青洪帮可谓财源滚滚。青帮大亨黄金荣创办的三鑫贸易公司，垄断了当时上海的鸦片贩运，得到了租界殖民当局的大力支持。

《字林西报》于 1923 年 8 月曾载文披露其内幕，称该公司成员“有中国武人、警官、文官、查烟员及租界巡捕与流氓等”， 且“近来私运之范围渐大，每月吴淞一处上岸之烟土，在1000 箱以 上，每箱平均 2800 盎司，每盎司该机关收费 1 银圆，每箱 2800 银圆，每月收入有 250 万银圆，或 一年 3000 万银圆之多”。

国际毒品顾问委员会于1925 年 2 月 19 日在日内瓦又签署了修订后的《国际鸦片公约》，签约国包括美国、中国、法国、英 国、意大利、日本、荷兰、伊朗、葡萄牙、俄 罗斯、暹罗。但是上海法租界的三鑫贸易公司对于禁烟的国际公约和有关法令置若罔闻。进入军阀混战时代后，土烟大增，再加上吗啡、海洛因等烈性毒品的大量进口，吸毒者再度剧增。

1929-1934 年间，中央及地方不仅没有切实可行的禁烟措施，相反还鼓励种、贩、吸，从而使中国的毒祸达到空前地步，总计全国吸食各类毒品的 人数不会少于 8000 万人，占全国总人口的 16.8% ！1935 年后，吸毒者略有减少。但抗战时期由于日军号召、纵容沦陷区民众吸毒，因此仅沦陷区的瘾君子就达 3200 万人。加上国统区等地的吸毒者，人数仍超过 4000 万，占全国总人口的十分之一。1944 年，在上海的官、商、匪、洋合营 的三鑫贸易公司，资本额高达1000 万银圆，黑利一年达 500 万至 600 万银圆。杜月笙办的中汇银行，正常的业务往来并不发达，其经营重点放在特殊业务上，即收、付烟赌两项的大量游资和押款， 资本雄厚的大土商只要付给中汇银行巨额费用，即可保提、保运甚至保销烟土，这生意是其他商业银行无法染指的。